晏昭泉

前文：中3

ABO设定，剧情狗血泼天。

蝙超，米乔

总裁X小记者 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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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弗雷德在车祸发生的第一时间就通过耳麦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在赶来医院的路上电话联系了院长。这家医院的最大股东就是韦恩集团，现在几个当家都在医院里，自然要接受最好的礼遇。顶层的私人病房区全都被包下，阿尔弗雷德有预感他们将在医院里度过一段时间。

    大暴雨和车祸造成路段大面积拥堵，等他赶到医院，克拉克和布鲁斯已经进入了手术室，灯火通明的走廊里，只有难以消化真相的达米安双手捂着脸躬着身体坐在等待区的椅子上。

    “达米安少爷……”

    一向巧舌如簧的阿尔弗雷德第一次不知如何开口安慰自己的小主人。

    “阿尔弗雷德，你……早就知道了吗？”

    达米安缓缓地将脸从手掌中抬起，呆呆地看着紧闭大门上红色的“手术中”，又讷讷地转头看向身边的老管家。印象中这个优雅的英国管家总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没什么能难道他。

    达米安像一个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浮木，渴求地看着这位像他祖父一样的老人，他希望老人告诉他那一切都是假的，克拉克是开玩笑的。可他又不敢真的当那是玩笑，否则乔纳森的命谁去救？

    他迷茫了，他爱上的Omega是自己的亲弟弟，这让他以后如何娶他，如何与他养育后代？

    “我和您是同时知道的。”

    阿尔弗雷德平静地回答，他在达米安身边坐了下来，也一起转头看向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不一会儿有护士送来一些热巧克力，那是阿尔弗雷德在到达医院的时候给她们下达的指示，让她们准备温暖的热饮和床铺，以及大量帮助失血病人康复的饮食和药物。这场手术后至少有三个人需要补血，算上同样受伤的达米安，韦恩家的主人全军挂彩。医院里没人敢不听从，谁都知道韦恩家总管的话有多少分量，十五分钟内已经清空了整个顶层。

    阿尔弗雷德将温暖的杯子递给了他的小主人，伸手揽住了他瘦小的身体，一如多年前他在韦恩夫妇的葬礼上揽住了布鲁斯。他的拥抱具有魔力，安定了两代韦恩的情绪。

    “喝一些暖暖身子吧。”

    达米安听话地喝了一口，没有受伤的手也在颤抖着。

    “我该因此而放手吗，就像他所期待的那样？”

    再怎么老成也只是个十岁的少年，稚嫩的心灵难以接受惊人的事实，他的眼神有困惑，又有几分不甘，可是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我不能替您做决定，达米安少爷，但是遇到喜欢的人就去追求，管他喜不喜欢你呢？”

    “他会以我们是兄弟为名拒绝我。”

    达米安发出了一个不符合他年龄的苦笑。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他收紧有力的手臂将孩子紧紧箍在怀中，似乎想要提供保护。他与达米安共同生活了十年，从未在这个性格张扬又狂妄的孩子身上看到如此低落的情绪，印象中少年总是自信又乐观，事与愿违的时候从不放弃，可这次他恐怕不得不面临一个抉择。

    “您说的没错，达米安少爷。”

    阿尔弗雷德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不去给疲惫又受惊的孩子更大的刺激，同时又将他当成一个可以独立思考的人。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们应该帮助乔纳森少爷平安地度过这次难关，然后把他接回庄园，让他和他的家人们生活在一起，弥补过去六年的空白。至于你是否和他成为情人……那是将来的事，至少在你们的余生，他都是你亲密的兄弟，无论是谁都无法打破你们的这层关系。”

    “你说得对。”

    达米安似乎真的有点累了，一言不发地捧着装有热巧克力的杯子。

    手术持续到天亮，达米安已经被阿尔弗雷德连哄带骗地带去收拾好的VIP病房睡觉。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变绿，阿尔弗雷德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推出来的病床上面有戴着氧气面罩的乔纳森，旁边紧紧跟着面无血色又疲倦不堪的克拉克，布鲁斯也脸色极差，他正一手搀扶着看起来随时要昏过去的克拉克，一手按住克拉克臂弯处的止血贴，丝毫不顾他自己手臂上也有一个，抬头与阿尔弗雷德对视。

    老管家立刻上前帮忙，一同将乔纳森送进了ICU病房。

    “我已经让人收拾了套房，达米安少爷已经睡着了，您和肯特先生也轮流休息吧。累了一天一夜，又输了血，要是不好好休息的话，会没力气照顾乔纳森少爷呢。”

    阿尔弗雷德将二人带到了ICU对面的病房，透过巨大的玻璃窗，他们可以轻易地看到对面的情况。

    “我不累，我想看着他。”

    克拉克声音嘶哑，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眼眶通红，原本醉人的蓝眼睛布满了血丝，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风采。他脸色灰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发颤，身体也在不断发抖，双手下意识抱着手臂，这些都是失血过多导致畏寒的症状。他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闪着白光，可他仍然坚持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病房里躺着的孩子。

    “听话，克拉克，睡一会儿吧，我和阿尔弗雷德看着乔纳森，一有动静立刻就叫你。”

    布鲁斯也疲倦不堪，但身为Alpha的本能让他强撑着保护Omega和孩子。那是他的Omega，在得知他就是乔纳森的Alpha父亲的那一刻起，克拉克是他的Omega就成了不争的事实，这个认知让他内心燃起了更加火热的情感，他在手术室里趁机看到了克拉克一直藏在衣领下的腺体，那是已被标记的样子，铁板钉钉。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和保护欲疯狂滋长，让他已在心里将肯特父子纳入自己的羽翼。

    他不能倒下，他必须在一家子都遭遇劫难时依然坚挺，可他自己也在车祸中受到了冲撞，又献了超过标准量的血，飞蚊症和眩晕不断敲击着他的神经。

    “二位都睡吧，天快亮了，到中午的时候我会来叫醒你们。”

    阿尔弗雷德几乎强硬地将他们推上了床，将他们病房的窗帘拉了起来，又将应急灯的光线调暗，将他们的房门关上，自己坐到了走廊上。

    乔纳森在ICU呆了三天后被转入了VIP病房，依靠着从布鲁斯和克拉克身上抽取的总共800毫升血，乔纳森在生命危急时刻的奔跑中，艰难地与身后的死神拉开距离，他的两个父亲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车祸发生时，他所在的那扇门玻璃全都被震碎了，细小的碎渣完全覆盖了他的身体，有一块尖锐的玻璃被变形的车门压进了他的大腿，巧合地划开了隐蔽的股动脉。

    他的血型虽然特殊，但从小健康，没生过几次病，恐怕连克拉克都不太清楚儿子的血型。这次的危机要不是及时就医，加上两个父亲的全血，乔纳森凶多吉少。即使有了父亲们的全血，他也在特护病房呆了整整72个小时才被医生宣布脱离生命危险。

    这三天里，克拉克和布鲁斯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尤其是克拉克，噩梦不断侵袭着他。他不断梦到浑身浴血的乔纳森毫无生气的样子，数次在短暂的睡眠中惊醒过来，与其说那是睡眠，不如说那是陷入昏迷，是过度疲劳，实在无法支撑时的昏睡。

    而布鲁斯则面临更大的挑战，乔纳森进入ICU后，他和克拉克已经帮不上什么忙，除了等待别无选择。他看着被大大的氧气罩完全笼罩面孔的孩子，心底蔓延起一种强烈的愧疚和心疼。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亲儿子，是克拉克当年偷偷保住并生下来的孩子。这个孩子流着他的血，有他的基因，他终于明白第一次见面时那种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阿尔弗雷德说乔纳森的脸型和自己很像，可他盲目地没有更早发现。

    六年来这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Alpha父亲是谁，他未能尽到一星半点父亲的职责。当乔纳森醒来，他该如何向他自我介绍，如何自然地，又不容置疑地进入乔纳森的生活，让乔纳森能够接受他？

    想到这里，布鲁斯有点埋怨克拉克的无情，竟然他们父子分离六年，如果不是这次的车祸，他可能会隐瞒一辈子。

    他回头看向床上勉强入睡了半小时的克拉克，无声叹气。躺着的人并不安稳，眉头微微皱起，面容苦恼，正在输液的手掌微微蜷曲，手背上的青筋泛起，针头插在里面显得异常冰冷。布鲁斯轻轻握住，Omega柔软的手指短小可爱，手掌没什么肉，蜷起的拳头比他小了整整两圈，一片冰凉。

    克拉克脸上黑眼圈已经浓烈到无法忽视的地步，车祸发生以来已经第四天，他无时无刻不再担惊受怕，布鲁斯明白他的神经已在崩溃的边缘。清晨开始，他出现断断续续的呕吐和发抖，甚至发起了低烧，上午体温持续升高，甚至冲破了101度，呕吐也加剧了。

    医生对他进行了详细的检查，认为是过分的情绪焦虑加上过量献血后失血过多，以及原本就因车祸受了伤，导致他的情况并不乐观。尽管克拉克坚决反对，但在布鲁斯的授意下，医生强制给他打了镇静剂，又加了一剂含有退烧药的抗生素，克拉克这才得以小睡片刻。

    天性脆弱的Omega多年来独自带着孩子，自己省吃俭用，却把乔纳森送去最好的学校，孩子被照顾得健康可爱，也被教育得通情达理。布鲁斯难以想象为了养育这个孩子，克拉克这些年过着怎样艰辛的生活。

    布鲁斯扪心自问，这样让人又心疼又怜惜的Omega，他还能埋怨什么呢？克拉克从来没有拿着乔纳森的身份来找过他，六年前的消失就是真的消失。其实应该来找他的，应该来让他负责，可是克拉克没有。

    六年前那个混乱的采访日舞会，他被下了药后迷迷糊糊的那些缠绵，那些混合着一些暴力的，却又爽到爆的情事，第二天早晨他在白色床单上看到的暗红色血迹和大片黄黄白白的污渍，现在都真相大白了。

    是克拉克。

    当年根本没有什么女明星，是克拉克承受了他神志不清时的粗暴，又在第二天他清醒之前，不声不响地带着所有委屈离开。消失是因为怀胎生子，再次出现在体育版是为了再也不要和布鲁斯有任何交集。

    我该拿你怎么办？

    年长Alpha的大掌抚摸着床上昏睡的Omega清瘦的脸颊，叹息中混合着怜惜和心疼。

    乔纳森离开ICU病房的第三天彻底清醒过来，他的身体底子很不错，比克拉克好得多，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在清醒后不久进食，说话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医生检查后，认为比预计要好得多，最多两周，等腿伤稳定了就能出院。

    克拉克从乔纳森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肯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尽管他还有些发烧，但他坚持坐在乔纳森床前，握着儿子的手给他信心和动力。

    “爸爸，你看起来很累。”

    敏感的Omega男孩盯着父亲的脸看了一会儿，视线转到了跟在身后抿着唇的布鲁斯身上。

    布鲁斯有一瞬间不敢和那双蓝眼睛对视，在乔纳森昏迷的这段时间，他无数次贪婪地看着这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设想孩子醒来他会说什么，甚至想到未来一家四口一起出游。

    可真当他站在孩子面前，多年来的空白让他有些退却。他和克拉克还没时间谈起如何面对乔纳森的事，但他单方面不想再进行隐瞒。他不敢想象这么多年来乔纳森是如何面对其他孩子的眼光，如何在单亲家庭中成长，如何在看到其他人都有Alpha父母，而他没有的时候隐藏自己的失落和难过。

    他不能也不愿让他的儿子再受这样的委屈。

    于是他上前打断了克拉克撒谎的安抚，伸手抚摸着乔纳森的额头，语气温和又坚定，但是带着商量的口吻对乔纳森说，“你爸爸好几天没有休息了，他自己还在发烧，我们让他去休息，爹地照顾你，怎么样？”

    “布鲁斯！”

    “爹地？”

    克拉克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乔纳森在听到“爹地”这个词时奇怪地看着布鲁斯。他有一瞬间犹豫，紧接着似乎立刻明白了过来，但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恐，布鲁斯看着一阵难过。

    “乔，你好好休息，布鲁斯叔叔跟你开玩笑的。”

克拉克已经想不出什么话来打圆场，口不择言地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

    “爹地？”

    乔纳森又叫了一声，像是在质疑，又像是要得到确认。

    “是的，宝贝，我就是你的Alpha父亲。”

    布鲁斯蹲了下来，这样他就可以和平躺的儿子对视，韦恩总裁趴在儿子的病床边，声音温柔得能抚平任何伤痛。

    “我是你的Alpha父亲，儿子，欢迎回家。”

    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身份，坚定得没有一丝动摇。

    乔纳森花了点时间接受这个事实。

    一场车祸醒来后，他有了一个Alpha父亲，这个父亲在过去的六年中从未出现，甚至和自己的生活毫不相干。但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他就是，而且从今以后他将保护自己和爸爸。

    这个人的身份高不可攀，要不是有之前一起看音乐会的铺垫，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会和高高在上的韦恩集团总裁攀上什么关系，更别说是父子。而且，这个人是自己追求者的父亲，也就是说，他和达米安成了亲兄弟。

    好不容易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的小男孩终于理清了这些关系后，又感到一阵眩晕，他感到铺天盖地的不知所措。

    不是没想过自己的Alpha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是没有渴望过有一个自己的Alpha父亲。

    两年前在幼儿园里的一次亲子活动上，几乎所有孩子的AO父母同时出现，只有他带着一个Omega父亲。同班小朋友不解地问他为什么只有一个家长，他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坦率地说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Alpha父亲。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有几个孩子的父母像克拉克抛去了略带鄙视的目光。

    温柔坚韧的Omega用尽一切办法安抚心灵受伤的年幼孩子，他从不说Alpha的不好，孩子曾问过他，自己的Alpha父亲是不是已经去世了，所以才抛下他们父子，但Omega阻止了他这种可怕的想法。

    他知道他的Alpha父亲还活着，既然活着，那么抛弃他们父子就不是无奈之举。有一阵他憎恨着那个从未谋面的Alpha父亲，是因为他，爸爸才必须日夜加班地工作，甚至好几次没时间给他阅读睡前小故事，也是因为他，后来他在幼儿园里时不时被小朋友嘲笑没有Alpha父亲。

    可是克拉克将他送去了韦恩集团的小学，这让他在幼儿园毕业会上扬眉吐气了一把，当时整个年级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进入这样的学校。他其实并不了解这个学校到底有多好，但其他孩子和家长的羡慕，让他对克拉克更加敬佩，渐渐地不那么在意Alpha父亲的事了。

    如今，他曾经赋予复杂感情的Alpha父亲出现了。在他们还没相认的时候，他吃过了他的点心，用过了他的面霜，坐过了他的车，听过了他的音乐会，对他甜甜地叫过叔叔，甚至还很喜欢这个高大英武，风趣幽默的男人。

    他该怎么办呢？

    “你怎么坐起来了？”

    一个略带焦躁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打断乔纳森的胡思乱想，那是几天未见的达米安，他穿戴整齐，应该是刚从学校回来。

    “啊，达……达米安……”

    乔纳森舌头打结，磕磕巴巴地打了招呼，脑子里过了好几个奇怪的问题，他是不是应该叫他一声哥哥，他是不是可以和他换一种相处方式，他是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拒绝达米安之前的追求，或者达米安会主动放弃对他的追求？

    他突然觉得有点难过，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是想到达米安不会再追求他，他也可以如愿地摆脱达米安疯狂的追求时，他竟觉得不合时宜地难过。他有点怀念车祸之前枕着达米安大腿睡觉的感觉，那时候他感到内心有一阵奇怪的安宁。

    “这几天我住在学校，今天放学听说你醒了，就过来看看。”

    达米安将书包放了下来随手扔在一边的沙发上，打量了一下除了病人外没有别人的病房，皱了皱眉头。

    “父亲呢？”

    “我爸爸和……你爸爸在隔壁的病房，我爸爸生病了，你爸爸正在照顾他。阿尔弗爷爷回家取点东西，说是半小时后就会回来的。”

    乔纳森绕口令一样地说，他还没习惯叫布鲁斯爸爸，只是用了一个代称。

    “这样。”

    达米安坐在床头，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又把床头柜上的水杯住满清水递了过去。

    “他们怎么也不给你喝水，你的嘴唇都干裂了。”

    故作低沉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埋怨，乔纳森不自觉地红了脸，轻声道谢着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爸爸生病了，爹……你爸爸在照顾他。”

    乔纳森差点说漏嘴，他有些紧张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达米安。

    “我已经知道了，你是父亲的儿子的事，就是他和你爸爸为你输了血，你才活了下来。”

    达米安淡定地看着他，脸上十分平静，这让乔纳森反而不安起来。

    “你不用担心，等你出院了就跟我们回庄园，我会照顾你的。”

    “谢谢，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乔纳森放下了水杯，他的大腿上缠着一圈圈绷带，一阵阵发疼，止痛药的效果快到头了，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达米安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一样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起身去浴室弄了一条温热毛巾替他擦拭。

    “我不会放弃的。”

    他的表情十分坚定。

    “我不会放弃追求你，即使你是我的弟弟，我也要争取和你一辈子在一起，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即使你有这样的想法，你父亲难道就会答应吗？”

    乔纳森疼得厉害，语气不耐烦起来，他根本没心思和达米安讨论这件事，他只知道大腿疼得他要哭了。

    “我会去找他们的。”

    达米安扶着乔纳森小心翼翼地躺下，替他盖上了被子。

    “我会解决的，你只要考虑你自己的心愿就行了。”

 

    克拉克的静脉注射中添加了不少助眠药物，这让他昏沉睡到半夜，布鲁斯刚好从一段小憩中醒来，见床上人眼皮微颤，知道他也快醒了，坐在床边等着看他睁开眼睛。

    “小乔！”

    克拉克梦中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突然意识到儿子还在重伤，惊得立刻弹坐起来，刚好被布鲁斯抱个满怀。

    “别怕，别怕。”

    Alpha心疼地搂着伴侣，一下下顺着他的脊柱，柔声安抚。

    “乔在隔壁房间，阿尔弗和达米安都在，他们一老一少配合得很好，我才去看过，乔已经在药物作用下彻底睡着了。”

    怀里原本僵硬的身体徒然放松地瘫软，布鲁斯亲了亲他的额头，惊喜地发现温度微凉，已经不是之前的发热了。

    “乔是我们的孩子。”

    布鲁斯起了个头，手指摩挲着他后颈的腺体，那是已经被标记过的Omega特有的紫红色。他知道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可这个问题不该被逃避。他是那个“抛弃妻子”的Alpha，他应该面对这份责任。

    “当年我让你回去，其实你没有，反而进了我的房间，被我的信息素吸引了，是吗？”

    克拉克又僵了一下，许久后，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我没有指责你，克拉克，我只是很难过……那时候很疼吧？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这些年你的热潮，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一定都很艰难，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可以后不会了，克拉克，我找到你了，以后我会陪着你，再也不会离开。”

    病房被布置成卧室的样子，墙角的落地灯散发出柔和的黄色灯光，布鲁斯在床头抱着克拉克，仿佛一对温存过后的伴侣正在说着甜蜜的私房话。

    这是曾几何时出现在梦中的画面，如今真的实现的时候，克拉克只想大哭一场。

    他从未后悔过当年的选择，无论是在那天闯入布鲁斯的房间，还是后来选择留下乔纳森，无论是为了养活两张嘴东奔西走，还是作为单亲Omega父亲独自承受人们投来的异样眼光。

    他从没想过将这一切都说给Alpha听，也从没指望和他的Alpha公开关系，他绝不想去打扰他，甚至做好了余生都独自度过的准备。等乔纳森长大，有了自己的家庭时，他就养一条狗来消遣寂寞。

    可是现在他的Alpha全都知道了，知道了他这些年的辛苦，知道了他的委屈，一点也没有推脱责任，反而欢天喜地准备将他迎接回家。

    他却退缩了。

    “我和小乔都习惯了平民百姓的日子，等小乔痊愈了，我还是想带他回到大都会……”

    “你要让我和孩子分开？”

    布鲁斯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他，难以置信到了这个地步，Omega居然还想要逃避他。

    “那是我们的孩子，而你是被我标记了的Omega，你和孩子住在我家里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你会觉得带他回那个老旧的破廉租房会更好？”

    “你还是可以来看他。”

    “这不是看他与否的问题，他是我的儿子啊，即使你是他的Omega父亲，也没有资格替他决定是否要和他的Alpha父亲分居两地。克拉克，坦白说这六年来，你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公平的选择权，他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莫名其妙地过了六年单亲家庭生活。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他带回来和我团聚？”

    布鲁斯被克拉克的态度彻底弄得迷糊了，他一股脑儿将自己的疑惑倒了出来，却不料激起了克拉克更大的情绪，信息素一瞬间爆炸。

    “我将他带回来就一劳永逸了吗？我并不贪图你的钱，韦恩先生。尽管乔纳森是因为一次谁都不愿意发生的意外才来到我身边，但我绝不会用他来换取你身边的一个名分！别忘了当时你的亲儿子达米安已经三岁了，可你却连一个Omega妻子都没有，仍然整天游戏人间。如果我把乔纳森带给你，我的儿子会不会也像达米安一样被你带在身边，而我像你之前的伴侣一样再也无法出现？我和我的儿子以后是否再也无法相见了？！”

    病房中似乎还回荡着克拉克刚才激烈的低吼，他的身体仍然虚弱，声音毫无力度，但从他笔挺的脊梁和冰冷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动怒了。

    “他确实是你的儿子，但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我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你，我绝不会和他分开，绝对不会！”

    布鲁斯平静地看着克拉克彻底宣泄完这么多年淤积的恐惧和愤恨，他相信这个平日里看似温和的Omega实际上内心充满恐慌和不安，加上这几天大起大落的情绪，如果一直埋在心底恐怕会导致更大的风暴。

    这样也好，至少他彻底把对自己的看法以及这么多年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布鲁斯的平静让克拉克不安，他被刚才的激动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咬着嘴唇转过头不愿意再看身边的男人，可发了一通脾气后，他的体力渐渐不支，坐不住地歪在Alpha怀里。

    Alpha一下下顺着Omega的头发，直到尤加利的信息素味道逐渐稳定到一个稀薄的浓度才开了尊口。

    “我从来没有什么Omega伴侣，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标记过任何一个人。没错，我曾经确实流连花丛，但也从未对谁驻足。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我想要安定下来的人。我想把你接到庄园，我想和你共度余生，这个打算在我邀请你听音乐会之前就逐渐萌生了，而那时，我还不知道乔纳森是我们的孩子。”

    Omega不为所动，但也没有抗拒Alpha的安抚，布鲁斯没有失望，他只是不受影响地继续讲述。

    “韦恩集团仿佛一个帝国，我是这个帝国的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是常态，你所看到的花花公子布鲁斯是我，你所看到的严肃认真的韦恩总裁也是我，这并不矛盾，我享受这样的生活，但不沉迷。你从未见过我有Omega妻子，那是因为真的没有。不过，你将会是我的Omega妻子，见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结婚，见到你之后，结婚这件事，我就没法想到别人。”

    “可是你有达米安，怎么会没有Omega伴侣呢？”

    “达米安不是一个意外，他是我的选择。他是十年前的一个雨夜被人抛弃在庄园门口的婴儿，有着和我一样的蓝色眼睛，我当然可以选择把他送去集团下的福利院，但最终我选择尊重这份相遇的缘分，将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养大。我当然怀疑过他是不是某一个我没注意的时候产生的意外，但我做过鉴定，他和我的血缘毫无关系。”

    “什么？！”

    克拉克忍不住惊叫一声。

    “达米安将永远是我的长子，是韦恩集团的第一顺序继承人，无论他的生身父母是谁，他现在是，也将永远是一个韦恩。”

    布鲁斯斩钉截铁地说。

    “但不能因此就将乔纳森拒之门外，没有这样的道理。克拉克，你是我的伴侣，乔纳森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俩应该在一起，给两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达米安站在克拉克关闭的病房门外，他原本想来找父亲谈谈与乔纳森的关系，却不料听到了房内的对话。

    原本打算敲门的手收了回来，房内的Omega已经软化了，Alpha又晓以大义了一会儿，似乎终于让Omega勉强同意出院后直接搬去韦恩庄园。

    年轻的韦恩抿着唇，自己若无其事地回到乔纳森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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