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普】扫地僧(一发完,小甜饼)

    我叫莫妮卡,在贝什米特集团总部供职。

    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贝什米特集团,欧洲最大的系统开发商。能和我们在业务上叫板的公司不敢说完全没有吧,那也是基本没有。

    别看我们公司是个纯技术公司,从上到下都是技术出身,管理层都专门去培训管理课程,本质还是踏踏实实的程序员。

    但我们的办公室却装修得非常现代化,工业风的设计很有特色,和大多数办公室写字楼里的布置完全不同。我不知道当初是谁设计的办公室,我必须说,在这里办公完全感觉不到压抑,绝对是公司给员工的一种软性福利。

    除了办公室本身的装修之外,公司还每周派人送一次鲜花。

    来过我们公司的客人都知道,我们公司的一大特色就是,明明是个IT企业,员工只要有网络,哪怕在厕所都能上班,但却搞得像一个设计公司一样。

    到处都是鲜花,而且不是花团锦簇,毫无章法的那种土豪式。我们公司的鲜花全都是漂亮的插花作品,从前台的大型花束,到会议桌上的中型花瓶,再到茶水间的小型绿植,全都是风格各异,花材搭配完美的艺术作品。

    这多亏我们的送花小哥。

    其实很多人都认识他,他叫基尔伯特,长得不算特别高大,但是那张脸绝对帅气得足够迷倒大多数女生。他长得非常精致,客观来说,如果满分是10分的话,他最少9.5分往上。

    是的,我承认我确实也是被他迷倒的妹子之一,但别说我偏心,你们要是有机会自己去见过他就知道了。

    他看起来是个白化病人,明明是很年轻的五官,却一头银发,眼睛还是血红色的。这件事在他刚来的时候没人敢问,后来不久就被他自己证实了。

    他总是每周一来,而且总是最早到公司来,甚至来的比我们的前台还早,我们后来都干脆把门禁卡给他了。有几次我去得比较早,就会看到他在把花都搬上楼。

    他自己有一辆蓝颜色的小卡车,每次给公司送鲜花的日子,他就开着这辆小卡车,装着满满一车鲜切花,然后分好几次通过电梯运到我们楼上。那辆车看起来也很破旧,但是被洗得很干净,就和他穿的衣服一样。好几次我注意到他穿的衣服其实都很旧,有些甚至还在别人不会注意到的地方打个小小的补丁,但是衣服洗得特别干净。他的领口总是有一两粒纽扣松开,我能隐约看到他脖子上挂着一个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吊坠我从来没见过。

    我有一次要帮他把一捧非洲菊搬到楼上,他笑着叫我别弄了。

    “这些花刚刚从水里拿出来,而且还沾染着碎叶,弄脏了你的裙子可不好。”

    他当时正抱着那一大束橙色的非洲菊,大概三四十支的样子,反正很大一束抱了个满怀,清晨的阳光刚好打在他身上,他一边说一边对我笑,阳光把他的银发照得发黄。

    我这辈子都记得那一瞬间,那一瞬间我心里的小鹿撞死了。

    那天以后我就开始一直注意他,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办公室里不仅妹子,还有几个基佬也早就开始注意他了。

    基尔伯特每周一几乎要花一整天的时间打理那些花。

    我们都是门外汉,谁也不懂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他也不避讳我们,就在茶水间弄,我们一有时间就去看。慢慢地也知道插花是有讲究的,花艺是很难的。

    他会花很多时间修剪每一支花,花很多心思搭配每一瓶花。比如这支康乃馨的叶子要留下几片,那支玫瑰的枝干要剪多长,这个作品的瓶子是一个高高的敞口瓶,可以做一个高大的作品放在前台迎宾,那个作品的花器是一个矮矮的瓷盆,可以用花泥固定后插一盆半圆形的作品放在会议室。

    他会花大量的时间做一些非常细枝末节的事。一个喝完水的玻璃瓶,把标签撕下来,再用麻绳装饰一下,在他手里就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瓶。他也会给每一个作品起一个恰当的名字,用便条写下来贴在瓶子上。

    我有好几次看得入了迷,他还会邀请我一起插花,为我调整角度,修剪我没处理好的叶片。

    时间长了,大家和基尔伯特也熟悉起来,他也会和我们说一些他自己的故事。说他有一个弟弟,初中的时候父母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他和弟弟两人相依为命地长大。说这个弟弟的饭量很大,是他的两倍,但是也长得比他高大。说他的弟弟非常聪明,考进了最好的大学等等。

    基尔伯特是个快乐的花艺师,我不忍心叫他“送花的”。没错,他确实只是给我们公司来送花的,但他对花艺的理解,他对生活的热爱,他一边哼着歌一边修剪花枝的样子,他说起那些艰难的生活岁月时淡然从容的神态,让我对他的敬佩和同情都稳稳扎根在心里。

    他的内心得有多么强大,才能在只靠卖花独自一人拉扯弟弟长大的同时,还保持着这么乐观的生活态度?

    不过老实说,他哼的歌真的很难听。认识他之前,我从没听过唱歌走调这么厉害,唱起歌来声音这么咋咋呼呼的人。

    但人无完人,人家是个花匠,你总不能要求每个花匠都去参加《我是歌手》吧。

    圣诞节的时候,公司发福利,每人一个巨大的水果篮,外加一张超市购物卡。我们几个同事一起跟行政部的总监申请,说应该给基尔伯特也准备一份圣诞节的礼物。他生活条件那么差,那些水果和超市购物卡是真正可以帮助他的东西。

    总监同意了,我们都欢呼起来,那一瞬间,我想象着基尔伯特拿到礼物的时候的惊喜和激动,觉得自己像圣人一样。

    圣诞节前的最后一个周一,我们几个一起把这份礼物送给在茶水间忙碌的基尔伯特。果然不出所料,基尔伯特看到礼物的时候愣住了,然后他那双让人着迷的红色眼睛里涌上了激动的情绪,他接过礼物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嘴里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

    “这没什么,基尔,你在这一年带给我们办公室的芬芳和快乐远远超过这些。”

    我们几个也是真心实意觉得他值得这个。

    那天他临走前,我还以个人的名义送了他一瓶男士护手霜。

    “圣诞节我给父亲挑选礼物的时候,顺便给你也买了一份。”

    我说谎了,其实这个护手霜是我特地去挑选的。

    我看到他每次完成工作离开之前,都会仔细地洗手,然后打开一个棕色的玻璃小瓶,取出一点白色膏霜抹在手上。那可能是他自己买的护手霜,味道闻着倒是挺淡雅的,但玻璃瓶上什么标签也没有,看起来就不是个正规厂商出来的合格品。

    我注意过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白皙得很,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看得出平时是经过保养的。也可能他的工作毕竟是和鲜花打交道,不是那些真正意义上的粗活,但他这么年轻,手当然要仔细保护。

    他显然很吃惊,但他很大方地收下了。

    “谢谢,谢谢你,莫妮卡。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之一!”

    那天他用一些剩余的花材单独插了一瓶花束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蓝色的睡莲含苞待放,粉色的洋桔梗温润优雅,紫色的勿忘我带着白色的小花从中点缀。他给这束花起名叫“Merci”。

    我以为基尔伯特会一直在我们公司待下去,没想到元旦后不久,他就被迫走了。

    事情是这样,元旦后不久,按照公司的惯例,大董事长会到柏林总部来开会。我们公司比较奇怪,董事长办公室是单独设立在波茨坦的贝什米特大厦里,和柏林总部完全分开。

    据说当年公司第一代元老就是在波茨坦起家的,不知道是因为波茨坦的地价没那么贵还是怎么的,反正,那里有一幢30层楼的贝什米特大厦,是完全属于公司自己的地盘,公司真正的老大路德维希·贝什米特是常驻在波茨坦的。

    这个人每年来两次柏林,年初的时候是董事会,年中的时候是经营分析大会,平时有事就通过视频会议联系。

    他是个典型的德国男人,金发蓝眼,非常高大,为人正直也很严谨。本身是技术出身,对公司核心的业务非常熟悉,要糊弄他很难。可贵的是,他的领导力也很牛逼,反正上到公司CEO,下到基层员工,很多人都把他奉为男神。但他也很矜持低调,手上结婚戒指从来不离身,却从来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结的婚,老婆又是谁。

    他是我们真正的大老板。

    大老板来开会是一年最重要的大事,所有部门都做好充分准备。今年元旦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正好是周一,也是基尔伯特来送花的日子。

    我们其实事先已经通知他不要来了,毕竟那天大家肯定手忙脚乱,但不知道大老板在波茨坦怎么会听说我们这里一个小花匠的事,说不要打乱人家正常工作,让人家正常来上班就行了。

    最终我们都觉得大老板说的有道理。毕竟,我们给基尔伯特付钱不是月结或者年结,而是他来一次算一次费用。如果让人家不要来,他就损失掉一天的钱。他这种人最在乎的不就是钱么,老实说,他到我们这里来送花,归根结底不就是为了赚一口饭吃。为了大老板来,我们就克扣人家赚钱,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于是那天,我们还是让基尔伯特照常来了。

    其实如果那天我们不让他来就好了。

    那天基尔伯特像往常一样来了,但是因为大家都忙,他又一直在茶水间,不影响会议室和办公区域,所以大家都没注意到他。

    直到距离会议开始时间还有15分钟,大家准备得差不多,就等大老板大驾光临,我们CEO准备去一趟洗手间。

    据他说,当时整个洗手间的大门都被锁住,里面传来了特别压抑,但十分清晰的呻吟,一听就是里面有人在做那档子事儿。

    CEO当时就傻了,有几个路过的同事看到CEO怔怔地盯着厕所,也好奇地围了过来,大家都听到了里面的呻吟。

    是谁这么大胆,在今天这种时候做这种事?眼看着大老板就要来了,厕所门口围聚的同事也越来越多,我们都过去了,都想看看那到底谁在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CEO决定敲门,可当他的手刚刚举起来,里面就传来一阵高亢的声音,好像……反正那什么临门一脚的时候忍不住的那种叫声。

    也是这个声音我们全都认出来了,是基尔伯特!

    当时我们就彻底傻眼了,他那个声音太有辨识度了,关键是,他不仅叫了一声,后面还有一句哭腔,“阿西我受不了了。”

    卧槽这下劲爆了!

    基尔伯特这显然是被人压了!他可是我们很多人的梦中情人啊,这阿西是谁?我们面面相觑,没人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最后CEO忍不住了,重重地敲了门,对里面拔高了声音喊了一声,“基尔伯特,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今天是我们公司重要的股东大会,容不得一点差错,你赶紧出来!”

    里面有一瞬间安静了,应该说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CEO又补充了一句,“我给你个面子,现在我把大家都召集到会议室,门口保证没有人。无论你和谁在里面,2分钟内必须把洗手间让出来!”

    老实说CEO这个处理方法算是很得体了,但我还是有点羡慕那个能在厕所里和基尔伯特来一发的人,我特地注意了几个平时对基尔伯特有意思的基佬,发现他们的眼睛里几乎都要冒火了。我敢打赌那天之后,大家肯定都在猜这个“阿西”到底是谁,甚至可能还为此开过赌局。

    那天简直鸡飞狗跳。等我们从会议室解放出去后,果然,洗手间已经彻底打开了门,基尔伯特一个人缩在茶水间的小角落里,不声不响地修剪着手里的玫瑰花。他吸着鼻子,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看起来委委屈屈,明显是刚刚哭过。

    我们都忍不住把眼神往他身下移,CEO亲自发话了。

    “这些工作你不用做了,把所有费用都结清,你现在就走吧。”

    我们虽然对这个决定并不意外,但都十分惋惜。显然基尔伯特还想再挣扎一下,但CEO的眼神一定非常恐怖,更何况这种身份的人亲自下了解聘令,小小花匠还没开口就闭了嘴。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沉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们都吓了一跳,大老板来了!

    大老板总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他的金色头发永远被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他今天穿着深蓝色三件套,格外威严。

    “董事长,您来了!”

    CEO瞥了一眼基尔伯特,并不打算多说话,直接引着大老板就往会议室走。

    “我问的是这里怎么回事?”

    大老板眉头一皱,身子定在原地没动。

    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边不切实际地希望这事儿能在大老板这里有点转机,一边又不希望大老板知道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毕竟这算是公司里的丑闻了吧?

    “他是我们的花匠,今天雇佣合同到期了,我跟他说一下而已。”

    CEO避重就轻地回答。

    “合同到期?”

    大老板这么关注这件事有点反常,但毕竟人家是老大,我们也只能陪着。

    “是啊,平时大家关系都不错,所以刚才都聚集在这里,不巧被您看到了。”

    CEO显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多说,我看到基尔伯特对他们这个方向微微摇了摇头,不由得心中一紧,生怕节外生枝。今天的重点本来就是董事会,现在已经完全离题了,希望基尔伯特稍安勿躁啊。

    大老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看了看基尔伯特,皱着眉头轻轻吐了一句,“胡闹。”拔腿就往会议室走去。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宠呢?

    我估计CEO也愣住了,所以大老板都走出两三步了才急忙跟上。我们后来私下讨论过,大老板那句话什么意思,但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对CEO说的。

    基尔伯特离开后,我们公司有一阵没人给送花了,倒不是公司取消了这个福利,而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一个价格合适的花匠。直到现在我们才知道,基尔伯特的要价真的很低,可能足够维持他那么多花材的开销而已,人工费可能都没算,更别提赚钱了。

    他离开了我们公司,现在在做什么呢?我有时候总是忍不住想他。虽然他走得并不光彩,但在我和很多爱慕他的人心里,他的最后形象倒还不算很糟糕。

    我不敢说自己圣母情怀,但总是想到他说他的弟弟如何聪明英俊,说他有多么热爱他的弟弟,热爱他们的生活,我总想着,他缺少了我们这里的一份工作,会不会生活又拮据了一点?我还没机会问他护手霜好不好用呢。

    半年后的某个周末,我去拜访一个朋友。她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们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友谊。她是一个亿万富翁的私生女,从小得被很多人非议,甚至被人嘲笑她的身世,只有我父母和我真心将她当成普通的孩子,因此她对我们十分感激。

    后来,她的富翁父亲去世,遗嘱中留给她一笔非常可观的遗产,让她和她的母亲可以住进国王湖的富人区,从此宝马香车,日子过得富足起来。

    可贵的是,她并没有因此将我这个小时候的玩伴剔除出朋友圈,依然诚挚地邀请我去她家吃下午茶。

    她的下午茶并不奢侈,烤土豆,太阳蛋牛油果汉堡和橙汁。但这烤土豆却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烤土豆。

    “你是在哪里买的?!”

    我吃得心满意足,舍不得擦嘴。

    “你也觉得很好吃吗?!告诉你吧,这是我家附近不久前新开的一家小吃店。店主人的烤土豆简直是人间美味,我吃过以后再也割舍不掉,心想着一定要你来尝尝!”

    朋友眉飞色舞地介绍,一副恨不得立刻带我去的样子。

    “你们家附近?一路走来我没有看到有什么街边小店啊?”

    我努力回想着,却只能回想起路边高大的菩提和整洁的围墙,哪有什么小吃店?

    “是在我们这个园区里面啦,说来也奇怪,这里的房租这么贵,怎么会有人来这里开店卖烤土豆呢?”

    朋友也有些疑惑,不过我们都没有深究,这世上奇怪的人很多。

    从她家里出来,我沿着她告诉我的地址找到了这家小吃店。店门开着,但是里面没人,我推门进去,立刻被小清新的装修风格吸引。

    店面非常小,除了点餐台之外,只有2个堂吃的小餐桌,最多只能坐4个人。两个马卡龙绿色的筒灯并排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散发着暖黄色的灯光,照亮各自的小餐桌,四把奶黄色的折叠铁椅子放在白色的桌子两侧。雪白的墙上挂着两把时尚的吉他,还贴了一只大大的小黄鸟造型的贴纸。

    我正在猜测店主会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时,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欢迎光临,我刚才出去倒垃圾啦,您想要点什……”

    “基尔伯特?!”

    “莫妮卡?!”

    我们俩欣喜地拥抱了一下,我太吃惊了,以至于一直在傻笑。我以前设想过如果再和基尔伯特见面,我会不会尴尬,毕竟当时他是因为那种原因才离开的。但实际上,我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一种快乐充盈在胸口,根本不会想到那些羞耻或肮脏,只觉得老朋友见面,十分珍惜。

    “这么说,从我们公司出来后,你就在这里开了一家小吃店?”

    我被他安顿在座位上,他忙忙碌碌地为我准备招牌烤土豆。

    “是啊,我特别喜欢烤土豆,研究出了一个非常好吃的酱料,很想把这个味道推广开来,所以开这么一家小吃店也算是我的一个小小梦想啦。”

    他忙着把烤土豆从烤箱里拿出来,淋上一些自制酱料,闻着我就食指大动。

    “好吃!”

    我被烫得差点把嘴里的土豆吐出来,但这酱汁鲜得我没舍得松口,狼狈地吃完一整个,我才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可是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开店呢?这里的房租多贵啊?”

    基尔伯特楞了一下,挠了挠头,似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倒觉得自己唐突了,人家的生活我根本无权干扰。正当我想换个话题,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我回来了。”

    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我熟悉的身影,迈过我的桌子径直进了门。

    “大老板?!!”

    我脱口而出,“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大老板显然也被我吓了一跳,原地打了个转和我对视。

    “我我我是……”

    “你是莫妮卡。”

    他显然比我淡定得多,微微点了点头,看到我面前摆着的餐具,勾起一个淡笑,“要是喜欢可以吃多点,我哥哥的手艺非常了得。”

    我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点头应答。突然“我哥哥”三个字跳进了脑海,我又控制不住自己地大叫,“什么?!你哥哥?!”

    大老板看了看点餐台后面的基尔伯特,又看看我,他们俩同时大笑起来。

    “我错过了一个亿是吗?!”

    我悲戚地呐喊。

    那天我知道了很多“秘密”,市值可能远远超过一个亿。

    比如,一直给我们公司送花的基尔伯特全名叫基尔伯特·贝什米特,是贝什米特集团最大的股东,也是大老板路德维希的亲哥哥。

    又比如,基尔伯特实际上是一个优秀的花艺大师,拿过的获奖证书可能比我这辈子拍的照片还多,在国际花艺界是出了名的大咖。

    再比如,基尔伯特每次完成工作后,洗了手涂抹的那个护手霜,实际上是他自己调制的。没错,确实没有生产厂商,也没有通过安检标准检测,但那可是人家自己添加了精油的高级私货。

    还比如,洗手间里的“迷之阿西”就是路德维希。基尔伯特脖子上挂的是一个戒指,和大老板手上的那个是一对。

    那天,大老板略带埋怨地说,“哥哥太淘气,不允许我把他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否则我怎么可能让他经受那种处境。”

    我终于明白他在董事会那天的那句“胡闹”说的是什么,但我发现,假如我知道真相是这样的话,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

    那天我坐在大老板亲自送我回家的车上,百感交集。

    一个我以为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一个我以为生活在较为底层的人,实际上人家的生活非常富足,无论精神还是物质。

    他穿着普通的衣服,做着普通的事,低调得让你感到他在很多方面甚至不如你,但仔细想想,你又发现与他相比,你差得远。

    他甚至坚持他的弟弟应该把我送回家,因为我是他的客人,而且天色已经很晚了,哪怕他的弟弟是我的大老板。

    “您怎么会同意让基……您的哥哥在我们公司做一个小小的花匠呢?”

    我终于忍不住发问。

    “我们公司?这可是他的公司,我们都只是为他打工而已。”

    他话音一落,我们都笑了。

    “哥哥喜欢花,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既然这样,他想用花来装饰他自己的公司,这有什么不可以。”

    “那在富人区开个小吃店,又是为什么呢?他明明可以开到大众一点的地方,有更多的人会为此排队的。”

    “那家店是我们房子的一部分,从店的后门就可以直接通到花园了。这样他就不用每天太早起来,我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他在外面遇到危险。”

    我在内心把有钱人的奇葩思想狠狠骂了一通,又把在我这条单身狗面前撒狗粮的大老板狠狠骂了一通。

    我不知道该羡慕谁,羡慕大老板有一个这么热爱生活的哥哥,还是羡慕基尔伯特有一个这么宠爱他的弟弟?

    也许都有吧,归根结底,是羡慕他们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你问的问题,我都很难回答。莫妮卡,你问我这么多为什么,事实上我从来没想过。我只知道那是我哥哥想要的,他想要的,我都会给。我所奋斗的,我所渴求的,不过是他能感到快乐,感到满足,感到我的爱,他也能爱我,仅此而已。”

    那天快到家前,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是基尔伯特至上主义。”

    我在感动之余,不免唏嘘。靠,我是遇到了个现实版的扫地僧啊!

 

FIN


灵感依旧来源于现实:

很多真正很有钱的人,去做保洁,去做保姆,去做保安。每个月拿一两千块钱,你可能不明白为什么。

或许,人家只是来做慈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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