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蝙超】小幸运（中2）
前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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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打着赛琳娜的名义每两周给布鲁斯送一次花，每次都送到韦恩庄园。一开始他忐忑羞涩，后来他已经能淡然地带上花束直接出发。起初他恨不得直接把花放在庄园门口等着它自己生脚走进去，现在他甚至可以偶尔和布鲁斯热切的眼神短暂地对视一秒。
“老板，你真的不进来吃点东西吗？”
布鲁斯再也不喊他“克拉克”，也不愿喊他“肯特”，而是调侃地喊他老板。他曾经反抗过，布鲁斯却轻描淡写地说，“你本来就是花店老板。”
他们保持着假装不认识彼此，假装不记得十五年前那段共处的一个多月的时光。几次布鲁斯试图提起，但还没蹦出几个单词克拉克就转身走了。
克拉克照样能在电视上看到布鲁斯的新闻，有时候是他在酒会上优雅地祝词，有时候是他在专访中幽默地调侃，有时候是他在晚会上搂着某位女明星合照。
他想起每次去送花的时候，布鲁斯看向他的眼神，尽管他不怎么和他对视，但有几次匆忙一瞥还是足够他分辨出布鲁斯看向自己与看向女明星们的不同。
他开始有意识地观察电视上布鲁斯的表情，那些欢笑，玩笑，微笑，大笑的神情从来没有到达眼底，他坐在电视机前手脚发凉，心里一阵揪疼。
布鲁斯的伪装那么明显，为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人发现呢？
再一次抱着花束出现在韦恩庄园时，克拉克又出现了第一次那样的犹豫，这次的花不是赛琳娜要他来送的，而是他自己。硕大的绛红色玫瑰被抱在胸口散发出浓烈的花香，他头一次觉得路易十四的味道能人感到眩晕。
为了区分赛琳娜要他送花的节奏，他特地选在之前那些已经形成规律的日子的前一天，刚巧布鲁斯不在家。
“您一定是肯特先生。”
出来应门的是一位干练的老人，虽说是老人，但他却精神得只有灰白色的头发才能勉强看得出他的年龄，黑边框眼镜后面的眼神犀利地将他从头扫到底，或许是确定他没有任何威胁后，才露出了些许笑容。
“少爷特别关照我，如果他不在家的时候您恰好到访的话，就给您他的地址，请您过去找他。”
“去……找他？”
克拉克彻底犹豫了。现在是下午六点，冬天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如果布鲁斯不在家，那么他很有可能正在参加那些声色犬马的宴会，那不是他该去的地方。
今天下午他想明白了，他只是想以曾经小镇男孩的身份再次给这位孤独的故友一些温暖和陪伴，但他也明白自己的界限，他不能也不应该闯入布鲁斯现在的生活。
他没有能力应付那些，他只是个小小的花店老板。
“这是布鲁斯少爷的电话号码，请您务必保管妥当。他现在正在韦恩大厦顶楼的办公室，如果到了那儿您遇到任何阻碍，可以直接打这个电话与他联系。”
克拉克正在神游的片刻，阿尔弗雷德已经将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硬卡纸塞进了他的手中。他下意识地接过来，低头看到上面苍劲有力的书写体。
那是布鲁斯的字体，他认识。多年前的那个暑假，布鲁斯曾经和他一起做过假期的功课，在教他一些算术题的时候，他见过布鲁斯的数字书写体就是这张卡纸上的样子。
“这是布鲁斯少爷亲手写下的，他嘱咐我若有机会一定要交给您。”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再次温和地响起，似乎是为了解释他脑中的困惑，这让克拉克倍感不安。
“对不起……”
他攒紧了卡纸惴惴不安。
“为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不疾不徐。
“为了……为了一开始我的欺骗，我假装布鲁斯认错了人。”
克拉克的头几乎低到了花束中，他的喃喃自语让他显得委屈又小心。
“孩子，去找他吧，他一直在等你。”
阿尔弗雷德没有接受也没有反驳他的道歉，只是轻轻推了他一把，眼神带着些许欣慰和鼓励。
克拉克抱着花束在寒冷的十一月夜晚独自行走，他知道他该打辆车直接从郊区的庄园到位于市中心的韦恩大厦，这样他怀里的花束就不会被寒风吹得七零八落，可不想让出租车司机知道他的动向，所以提前在两个路口就下了车。
他知道这很无聊，一个陌生的出租车司机根本不会管他抱着玫瑰花去韦恩大厦干什么，但他就是害羞到担心别人的眼光。淳朴的小镇男孩即使在鱼龙混杂的哥谭也只是游走于城市的边际，安安静静地照顾着自己的小花店，他难以抬头挺胸地面对这个复杂的城市，也难以承认自己对布鲁斯的感情。
他抱着花束在韦恩大厦的门外逡巡了好几圈，执勤的保安站在门口的停岗中，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戒备，隐藏在黑暗角落中的微小探头将他的神情一五一十地反馈到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硕大的屏幕上正播放着克拉克走来走去，似乎不知所措的样子。
布鲁斯十指交叠放在唇边盯着屏幕一动不动，他早就从老管家那儿知道克拉克即将到访的事，这一路上的监控足够他把青年的行程完全捕捉下来。清晰的画面将他的犹豫，不安，无措和隐隐的期待完完全全地呈现在韦恩总裁面前，让这个内心坚硬的男人忍不住嘴角上扬，又带着几分包容的无奈。
他早就弄到了克拉克的电话，这并不费劲，只要得到一张“肯特花园”的名片就可以；他也可以打电话通知保卫员将他带上来，这也不费劲，韦恩总裁监视着韦恩大厦的每个角落，本就无可厚非。
可他不愿意这么做，他不愿意惊动此时的克拉克，他明白克拉克今天的到访意味着什么，这不再是以赛琳娜为借口，这是为了他自己。他必须等待，他必须收起他过分的掌控欲，他必须将决定权交还给克拉克。
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青年成长的每一个过程，在他离开那个小乡村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后来的那些年里得到了数码或影像资料，他在青年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行全程参与了他的整个生活。
即使你是一个韦恩，他对自己说，即使你掌握着哥谭经济的命脉，你也不能对他再进行过多的干涉，你必须给他一个自己做出选择的权利，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一定还有第二步。
克拉克在寒风中吹了半个多小时，终于下定决心要上楼。没什么好怕的，那是年长他十岁的男人，会原谅自己之前的小别扭，他会将他这么多年来的倾心和盘托出，他也会保证不影响布鲁斯现在的生活。
“轰——”
不远处的街道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破声，大地震动，这一片本就是金融区，这个时间点灯火通明，路上行人也不少，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弄得鸡飞狗跳。韦恩大楼前的保安们迅速拉开防线，一时间整条街上充满了紧张的恐怖气氛。
克拉克被冲撞在一片尖叫声中，怀里的玫瑰被他刚才的惊颤松了手，又被身后拥挤过来的人群推倒在地上，重重花瓣掉落，他想去捡，但身后前赴后继的人群让他根本无法蹲下身体，花束彻底毁了。
“嘿哈哈哈哈，看看你们这些人，我只不过是放了一枚小小的炸弹，你们就怕成这样！”
尖细的声音在半空中阴阳怪气地响起，人群慢慢停下聚拢，女士们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起，克拉克看到空中那个小型直升机，机身上喷画着夸张的小丑图案，那个正在说话的人站在打开的舱门边，嘴脸可怖，仿佛一个真正的小丑，致力于破坏。
“我在这几天可无聊了，得找个人陪我玩玩，而我最开心的就是看到你们害怕的样子！”小丑的声音不怀好意，细长的手指对着地下的行人们随便一指，“让我们选一个幸运儿吧！点~点~点~就你吧大美人~”
他的手指指着克拉克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抬手就朝这个方向扔下一个蓝色的物体，那又是一个小型的烟雾弹，看起来他打算趁乱将这个女人掳走。
那个被“选中”的姑娘呆立着发抖，人群在尖叫，她害怕得忘了要跑开。
“快走啊！”
克拉克最先反应过来，将她朝外推了一把，蓝色小球擦过姑娘的耳畔正好打中克拉克的脖子。巨大的冲劲将他打翻在地，他的身体痛得发狂，但预料中倒地的冲击却没有到来，他跌进一个坚硬宽阔的怀抱中，皮革的气息扑鼻而来，强壮的铁臂将他紧紧搂住，确保他不会摔倒。
“忍一忍。”
蝙蝠侠低哑的声音难得带了几分不容察觉的慌张，此时周围烟雾腾腾，人群混乱得四处逃窜，他必须尽快逮捕小丑，然后带克拉克去安全的地方。
蝙蝠侠将他放在路边的树下。
“老实呆着。”
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凶神恶煞，克拉克着实抖了一下。他很想顶嘴说他现在这么疼，当然哪儿都去不了，但蝙蝠侠早就没了踪迹。
他又被蝙蝠侠救了，这是第二次。他在哥谭也已经有些年头，早就听说哥谭的治安不太稳妥，但自己却从来没碰到过什么是非。自从重新联系上布鲁斯以后，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布鲁斯！
蝙蝠侠还在和小丑纠缠，警车已经随时待命，他的头还在发胀发疼，但是他没忘记他是来找布鲁斯的，现在韦恩大厦旁边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知道布鲁斯怎么样了。
他没注意倾听周围的声音，烟雾逐渐散开，一边被烟雾呛咳着一边哆哆嗦嗦摸出口袋中的手机。
阿尔弗雷德给他的电话号码早就存进了手机，他的手颤抖着解锁屏幕，却几次差点按错键。他紧张，他生怕听到布鲁斯的噩耗，尽管韦恩大楼看起来完好无损，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你在干什么？”
蝙蝠侠似乎已经结束战斗回到他身边，一把抱起他借着绳索几个荡跃到无人小巷，那里的黑暗中隐着一辆蝙蝠车。
“不！我得回去，我得找布鲁……”
“我喜欢你，布鲁斯，我不想离开你。”
“我喜欢你，布鲁斯，我不想离开你。”
“我喜欢你，布鲁斯，我不想离开你。”
……
克拉克焦急的话还没说完，蝙蝠侠的万能腰带中就传出了一个稚嫩的声音，重复不断的，像手机铃声一样的声音。
那就是个手机铃声。
蝙蝠侠僵硬了一瞬，立刻将他拉进了蝙蝠车，狭小的空间因容纳两个大男人而拥挤，但至少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他解开第二格暗扣取出一个黑色的手机，正是这个手机正在不断震动，并且大声播放着来电铃声，屏幕明亮显示克拉克的来电。
“你是……”
蝙蝠侠摁断了电话，克拉克的手机里顿时传出忙音。黑暗骑士有些无奈，克拉克在昏暗的车厢里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看到蝙蝠侠摘下面具，熟悉的面容浸润着汗水和疲惫隐约出现在眼前。
那是布鲁斯。
“你……你就是蝙蝠侠？！”
克拉克脑中一片空白，他很想回忆电视上那些浮夸的布鲁斯，但他一点也想不起来，眼前的男人面容刚毅，神情坚定，肌肉横陈的身体被紧紧包裹在特殊面料的制服中，看起来高大挺拔，与平时的纨绔子弟俨然不是同一个人。
“如你所见。”
没了面具的遮挡，他的声音恢复原状，额上的刘海因汗水黏在皮肤上，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
“你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
克拉克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冒犯，但他口拙地选择了一个最不好的话题。
“传言也是真的，那只是我的伪装。”
布鲁斯将面罩丢在一边，发动蝙蝠车引擎。
“你还难受么？”
“啊，我，额，我已经好多了。”
克拉克说的是实话，原本被小丑攻击后的疼痛，因为刚刚得知布鲁斯就是蝙蝠侠而抵消了不少。
“我把你带回去再检查一下。”
布鲁斯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径自开着车。
克拉克没有反对，他还沉浸在这巨大信息量的消化中。他一直纠结于布鲁斯的风流生活，也暗自埋怨过布鲁斯，可他现在坐在蝙蝠车里为自己曾经的狭隘而羞愧。
“等一下，你的铃声是怎么回事？！”
克拉克突然想起刚才那个诡异的来电铃声，那明显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音色无比熟悉，内容无比羞耻。
“那是十五年前我临走的那个夜晚，你在你家屋顶上对我说的话，我录下来了而已。”
布鲁斯说得理所当然，嘴角还上扬带了点儿弧度。
“你怎么能当铃声，万一……万一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克拉克气鼓鼓地质问。
“这个号码只有两三个人知道，他们都是知道我的蝙蝠侠身份的人，可以信任。”
布鲁斯挑了挑眉，侧头看了看身边的青年，刚才他的语气才符合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印象中他的克拉克就该是理直气壮的，而不是之前那些小心翼翼。
“那也不能这样……”
克拉克气息蔫了点儿，内心有一丝喜悦，他知道的号码竟然是蝙蝠侠的手机号，这和布鲁斯的号码有天壤之别。
“你还录了多少句？”
感动归感动，他还是比较在乎颜面问题。
“只录了这一句。”
哥谭的王子似乎很遗憾，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
“但就是这一句话，已经足够我在漫长的黑夜中想念你。”
tbc
